11月29日,孔学堂讲坛第1157期举行,画家、自由撰稿人郁俊以“消失的大师”为主题,为在场听众追溯中西画家的精彩作品和历史意义,分析大师们消失或不朽的深层次原因。贵阳孔学堂文化传播中心党委委员、副主任周之江主持讲座。

郁俊,上海崇明人,画家、作家。上海师大美术系毕业,画家朱新建先生入室弟子,出版有《洛丽塔与拉布拉多》《画史之外》《杂馔》《上海乡愁料理》等。
“美术史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,当一种材料变得非常成熟,意味着用这批材料的画家就要被淘汰,要被遗忘了。”讲座伊始,郁俊一开场便抛出这一观点。他认为,这些大师消失的原因其一是材料和技术,其二是画家本身,其三是钱。他进一步解释道:“收藏家、赞助者或者在唐朝供养人,他们在哪些艺术方向上花钱会直接改变美术史的方向。”

以波提切利的《维纳斯的诞生》为引,郁俊解析了蛋彩画的兴衰。尽管波提切利将蛋彩画的精细推向巅峰,但油画的兴起仍使其逐渐退出历史舞台。与达芬奇的作品相比,显然蛋彩画远不如油画的表现力,原因在于湿壁画、蛋彩画用水性材料,画在媒介上会很快干燥,没办法两笔融合,而油干得慢,所以在颜色融合上就自然得多。郁俊说:“不是蛋彩画大师不努力,他们或许已经做到顶级,但新材料的出现,立刻把前面这些人的劳动都抹杀了。”
接着,郁俊重点介绍了油画的极限作品——古典油画大师梅索尼埃的《1814年法国战役》,这幅作品原作不大,但在细节表达上已经做到登峰造极,甚至不少观众要拿着放大镜观看。梅索尼埃把油画做到了极致,但是印象派的莫奈出现了,再次改写了艺术的方向。
郁俊提出,印象派最能体现艺术史在巨大转折时有哪些力量在起作用,首先是画家观念的改变,对于油画进行了革新,如浪漫主义德拉克罗瓦曾总结“我们没有画得明朗过”;其次是光学物理学的进步,附带衍生一些关于色彩的理论;第三是材料方面的进步,方便携带的软管装颜料让油画有了更多探索空间,印象派提供了艺术史上的范本;第四是当时新贵们收藏印象派画作成了一种风气。郁俊说:“如果这些因素共同朝一个方向努力,艺术就开始改变了。”
讲座中,郁俊还带领观众领略了法尤姆肖像画、油画之父扬凡艾克、庞贝壁画、米开朗琪罗的《西斯廷天顶》、威尼斯画派提香、帕米贾尼诺的《长颈圣母》、格列柯的《拉奥孔》等内容。他强调,真正有想法有思路,能够开启下一个风格的画家,除了运气以外,也需要本人非常冷静的意识和相当的聪慧,甚至巨大的付出。
对于中国画,郁俊从清朝画家石涛讲起,揭示了中国山水画不是风景写生,而是堪舆风水。在“清初六家”为“正统派”的时代,石涛的真山真水因其鲜活特质而受到盐商青睐。谈及宋代山水画,郁俊介绍了南宋画家李唐的《万壑松风图》。郁俊评价到:“他相当厉害,每一个细节都是写生出来的,然后组装成一幅风水堪舆图。”物极必反,在宏大繁复的主题里,同时代画家李公麟的白描作品则以线条精妙、人物传神著称。到北宋,中国山水蔚为大成,有李成、郭熙、董源等等绘画高手,南宋的马和之也因笔法飘逸流利,活泼潇洒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,到扬州八怪,郑板桥、李鱓等风格各异的民间画家很受商人收藏家的追捧。
讲座现场,郁俊引用其老师朱新建的话:“什么叫了不起的人,就是这件事情有没有这个人,结果是不是不一样,中国画有没有徐渭就是不一样。”随后,他以青藤画派鼻祖徐渭用生宣画画、把胶加进墨汁中的创新之举为例,阐释了推动绘画向前一步的深刻内涵。
郁俊总结说,一个艺术家被抬到一定高度,首先需要艺术家是个不断追求新鲜感,不断给别人视觉刺激的偏执型人;第二,正好碰上某些材料,进行了某些改造,影响了巨大风向;第三,收藏家被这样的艺术洗脑蛊惑,能通过收藏其艺术品找到身份认同。“真正伟大的艺术家是把画画这件事往前推一步的人。”
周之江分享了自己与郁俊以书结缘的历程。对于郁俊的《杂馔》和雅痞文人画史《画史之外》两本随笔集,周之江评价道:“郁老师写上海市井平民的生活状态,我觉得不仅是关于饮食,更多的是一代人对一个地方有温度有烟火气的记忆;《画史之外》的语言有郁老师的风格,关键是在那些故事背后,有他自己相当深的见解。”对于此次讲座,周之江表示,这也是件有意思的自问,现场听众也可以思考在工作里,有没有自己是不是不一样。
讲座结束,现场掌声不断,观众们踊跃提问,“怎么看待当下的中国画?中国画未来会怎样发展?”“对人性的复兴、画家的价值观怎么看?”“对于当代社会审美情趣怎么看?”郁俊一一进行了回答。
舒锐/文